一時衝動下所做的決定並不代表可以靠決心突破一切難關，至少擺在水谷面前白底黑字的紙張說明了一切。
跪坐在客廳地板前，讓父母親一陣砲轟後，拿著通知單回到房間的走廊上又遇到站在客廳外的姊姊，她的眼神透露出不以為然的態度，沉默地看著他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水谷關上房間大門後一頭栽入了床上，開啟的窗戶有微涼的夜風吹入，可卻沒能掃去他滿腹的苦楚。緊緊抱著枕頭，水谷此刻不知該如何是好，以往可以輕鬆面對任何難關的態度此時完全失靈。
伸手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通訊錄，水谷很快找到自己想說話的對像，卻遲遲暗不下通話鍵；人是種矛盾的生物，有時候想與他說話，卻又不知該從何開始。
水谷反覆把玩著手機，那張紙靜靜躺在他的書桌上，皺成一團。
暑假的開始應是學生最快樂的時候，除了玩樂打工外，有些學生更為了自己的未來，犧牲難得的假期努力在補習班內念書。
水谷趴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看著窗外的晴朗得毫無一絲雲彩的藍色天空，平常這時候他早就不知跑到哪裡玩去了，可卻待在家裡無所事事，沒什麼精神的模樣看起來一點幹勁都沒有。
這個時候他萬分想做些什麼來分散注意力，可不僅連預定好、特地從圖書館借來要在暑假看的書都擺在背包裡沒拿出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音響也沒開，就這樣讓蟬聲充斥著安靜而挾小的臥房。
想做些什麼、又不想做。水谷覺得自己從沒有像今天這麼不知該如何是好，如果換成其他情況，是不是可以一笑置之呢？還是說他應該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轉，打起精神來，哭喪著臉事情也不會有所改善。
躺在單人床上的水谷對著窗外發呆了許久，最後只是翻身不再望著窗外。這次，就連他也不能像往常一樣如此樂觀了。
該怎麼做才好，他心裡真的一點主意都沒有。
「文貴，」隔著薄薄的木板，水谷聽見他的姊姊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他沒做出回應。「文貴，你有朋友來訪喔。」
現在誰也不想見啊。水谷悶悶地想著，但他連請姊姊叫那個人回去的回話都懶得說了，反正只要自己不回應就是拒絕，相信姊姊懂的。這麼想過後便安心了一點，當水谷又想再翻一次身，門外走廊上卻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
「這位客人，請不要忽然進來，可以請您在客廳等待一陣子嗎？有急事的話我會儘快叫文貴出來的，請不要……」
「不好意思打擾了，」那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不冷不淡的說著，「我只跟他談一下，馬上就離開，如果我不親自來他房門前他也不會出來的，所以打擾了。」
水谷瞠大眼睛，這個聲音的主人他熟得無法再熟悉，曾經有好一陣子還巴不得天天聽那道聲音在自己耳邊念著。還來不及翻身起來，未上鎖的門立刻被打開了。
水谷雙手撐在後方，張大眼睛望著來訪者；一頭黑色的俐落短髮，總是向下抿起的嘴唇，以及好似凡事都不放進眼底的下垂眼。
「阿、阿部……」水谷有些結巴道，「好難得你會來我家……」
對方挑高眉，轉身對著自家姊姊道：「看樣子他是不打算將我趕出去了，那麼我可以暫且在此打擾一下嗎？保證不會花太多時間的，剛剛有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接著阿部婉拒了水谷姊姊想端茶點來招待客人的念頭，當他終於將女子打發走後，轉過身來瞪著水谷的眼神凌厲的幾乎要將後者逼退一步。
水谷嚥了口唾液，「呃……阿部……」
話才出口，阿部的眼神更不悅了，他稍微環視整個房間，最後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並面向床上的水谷，毫不客氣地說：「你幹了什麼好事自己心裡有數，現在你想怎麼樣？」
水谷垮下一張臉，依然強撐起笑容，以自認為從容的口吻道：「什麼……怎麼樣，就這樣了啊……」
阿部皺著眉，似乎無法認同水谷現在這般隨意的態度。「你就是如此散漫才會搞到現在這個地步，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下定決心要這樣做的，現在卻想半途而廢，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水谷幾乎是委屈地低下了頭，甚至不敢直視阿部，「我真的不明白……」
「什麼明白不明白的？」阿部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頭疼似的撫著額頭，「算了，不管你以前的所作所為了，重點是現在的你想怎麼做？」
聞言，水谷忍不住往床角退縮了一些，拉開了他與阿部之間的小小距離。「目前大概就先……這樣吧，」他皺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阿部瞪著不肯看著他的水谷一陣子，最後放棄似的歎了口氣。
「好吧，既然你想先這樣我也干涉不了這麼多，只是我希望你這次可以好好做出選擇，不要再……」說到這阿部停頓了下，忍不住別開臉，「不要再那麼隨便的下決定了，最後倒楣的是你自己。」
說到最後阿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麼我今天來就只是想說這些，你如果有其他想法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先走了。」當阿部握住房門門把時，水谷忽然說話了。
「阿部你……今天來是出於關心我還是……出於責任……？」
背對著水谷，阿部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的猶豫。
「你現在主要的問題跟那些無關吧？不要想太多有的沒的，先關心你自己吧！」語畢拉開門走了出去。
水谷望著關起的門板好一會兒，立刻奔到窗戶旁，看著姊姊將阿部送出家門，以及對方逐漸遠去變小的身影。
當初選擇升學時，父母欣慰的表情下，水谷注意到的是姊姊嚴肅而無法理解的眼神。在家庭會議後，姊姊獨自到他房裡親自向他討理由。
「文貴，」平常溫和的姊姊認真起來是非常有魄力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改變心意，可是你選擇的學校……即使可以被你拼進去也不是那麼好混的。」
水谷心虛的一時間不敢看姊姊認真的眼神；他確實是想上那所學校沒錯，但絕不是忽然開竅想認真念書未來討個輕鬆的工作──現在工作也不是有高學歷就可以得到的。
單純的、無法忍受罷了。
「姊，我有我的想法，妳就不用擔心了。」水谷嘗試說服自己的親姐姐接受她那大腦不精明的的弟弟竟然想考某間頗有知名度的學校，「我既然會做出這個決定，當然自有考量。」
「你那丁點的考量並無法讓人接受，文貴。」水谷姊姊嚴肅地瞪著敷衍地笑著的弟弟，遲遲等不到對方表示放棄的話後，只得嘆氣。「你就不要後悔了。」這是水谷姊姊最後離開水谷房間時所說的話。
年少的心情總是比較容易衝動且不經大腦思考，被感情沖昏頭時做的決定又怎能預測到後來的發展呢？
後悔也無法重來。
水谷在家縮了幾天，終於在姊姊看不下去的情況下被踢出大門，勒令道沒有逛滿三個小時不准進家門。
水谷委屈地摸著自已被姊姊擰疼的手臂，現在是暑假，才剛過正午，天氣太熱讓他沒什麼胃口，稍早前連午飯都沒吃幾口。
午後的陽光相當毒辣，水谷才走過一個轉角便已汗流浹背，他抹了抹額上的汗水，覺得自己需要找一個地方休息涼快一下。
才拐過一個彎，水谷便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杵在那──淺色的短袖上衣，黑長褲，以及一頂深藍偏黑的鴨舌帽。──他快速掛上笑容，並舉起手，「嗨，阿部，在這裡見到你真巧。」動作一氣呵成自然得讓人看不出任何緊張的破綻。
站在水谷對面的人回神，拋給對方一個不以為然的眼神。「什麼真巧？我是要去你家找你的。」阿部拉了拉鴨舌帽的帽沿，看似簡單的舉動似乎想掩蓋些許無措的情緒，「我想知道你最後的決定。」
水谷在原地呆了半晌，最後走上前去，拉住阿部的手臂，對後者的抗議充耳不聞，固執地拉著對方硬要縮回的手臂。「阿部，你來得正好，我剛剛被姊姊趕出家門，正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呢！你陪我一下吧？」
水谷的話語甫落，被他抓住的手臂立刻停止掙扎，扯了幾回後，手臂的主人終於乖乖與他同行。
「反正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說，在你家總讓我覺得不自在。」阿部撇過頭這麼低喃。
水谷在大街上隨意找了一家速食店──招牌是個大大的「Ｍ」。──暑假期間，午間的人數增加不少，大多是與他們這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冷氣房內，光是那些喧鬧的聲音就有些擾人。
沒有漏看阿部眉間的皺紋，水谷端著點來的食物找好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後用一種安撫焦躁孩子的口吻道：「這裡就算說話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咖啡廳太安靜了，我是不討厭那種環境啦，可就不能好好說話了。」
阿部白了他一眼，「難道不是因為咖啡廳消費太高你不想去嗎？」
「哈哈……」一針見血，暑假並沒有打工的水谷決定傻笑帶過。「阿部你吃過飯了嗎？先吃點東西吧。」
阿部埋怨似的看了水谷一眼，還是伸手取了一根薯條來吃。
或許是高中的訓練造成了某種習慣，吃東西時總是特別專心，相較於其他桌的客人一面吃一面說話，阿部與水谷兩人幾乎是專心的解決桌上的食物，偶爾才會搭上幾句話，因此他們的食物比其他較早進來消費的客人還要快被解決。
水谷打了個嗝，拿起可樂吸了一口，對於這種速食類的東西，沒什麼美味的問題，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就行了，儘管唯一的營養成分就是熱量。
阿部看著水谷滿意的吸著可樂，指尖敲了敲桌面，成功喚起對面的人的注意，才緩緩道：「吃也吃飽了，可以來談正事了吧？」
水谷頓時似是被可樂嗆到般，鬆開咬著的吸管，不住的咳嗽。阿部覺得自己頭上一定落下很多黑線，依然頗有耐心地等待對方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一雙眼銳利得似乎要讓人無所遁形。
好不容易解決喉頭的不適感，水谷略顯委屈的東瞧西看，重新叼住吸管，做顧右盼就是不太樂意對上對面那過分犀利的視線。阿部看著明顯逃避著他的水谷，覺得好像回到高中時面對三橋的時候。
重重敲了一下桌面，造出的聲響不足以蓋過喧鬧的速食店，至少對面的人有被他嚇到。阿部瞪著水谷重複一遍，「該談談正事了吧？」
知道自己避不過今天，水谷無奈地歎了口氣，「阿部，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也許直接去找個工作吧。」他聳了聳肩膀。
彷彿早料到這個答案，阿部抬高眉毛，卻沒有反駁水谷的話，抓過自己的飲料杯，喝了一大口後才繼續說下去，「總比你現在無所事事好，如果你已經決定這樣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是吧阿部？」水谷瞪大了雙眼，「你這樣就要回去了？不多說一點嗎？……我、我是說你不打算罵我嗎？」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期待我破口大罵，」阿部沒好氣瞥了水谷一眼，「我只是想來確認你今後的想法，既然你有了決定，那我也不多干涉了。」
「但我說、也許啊……不是一定會這樣……」水谷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被周遭的聲音蓋過去了。
阿部看著畏畏縮縮的水谷，忍不住歎了口氣。
-TBC-
其實是很久之前寫的，明天應該就可以敲出下篇了。
跪坐在客廳地板前，讓父母親一陣砲轟後，拿著通知單回到房間的走廊上又遇到站在客廳外的姊姊，她的眼神透露出不以為然的態度，沉默地看著他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水谷關上房間大門後一頭栽入了床上，開啟的窗戶有微涼的夜風吹入，可卻沒能掃去他滿腹的苦楚。緊緊抱著枕頭，水谷此刻不知該如何是好，以往可以輕鬆面對任何難關的態度此時完全失靈。
伸手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通訊錄，水谷很快找到自己想說話的對像，卻遲遲暗不下通話鍵；人是種矛盾的生物，有時候想與他說話，卻又不知該從何開始。
水谷反覆把玩著手機，那張紙靜靜躺在他的書桌上，皺成一團。
暑假的開始應是學生最快樂的時候，除了玩樂打工外，有些學生更為了自己的未來，犧牲難得的假期努力在補習班內念書。
水谷趴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看著窗外的晴朗得毫無一絲雲彩的藍色天空，平常這時候他早就不知跑到哪裡玩去了，可卻待在家裡無所事事，沒什麼精神的模樣看起來一點幹勁都沒有。
這個時候他萬分想做些什麼來分散注意力，可不僅連預定好、特地從圖書館借來要在暑假看的書都擺在背包裡沒拿出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音響也沒開，就這樣讓蟬聲充斥著安靜而挾小的臥房。
想做些什麼、又不想做。水谷覺得自己從沒有像今天這麼不知該如何是好，如果換成其他情況，是不是可以一笑置之呢？還是說他應該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轉，打起精神來，哭喪著臉事情也不會有所改善。
躺在單人床上的水谷對著窗外發呆了許久，最後只是翻身不再望著窗外。這次，就連他也不能像往常一樣如此樂觀了。
該怎麼做才好，他心裡真的一點主意都沒有。
「文貴，」隔著薄薄的木板，水谷聽見他的姊姊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他沒做出回應。「文貴，你有朋友來訪喔。」
現在誰也不想見啊。水谷悶悶地想著，但他連請姊姊叫那個人回去的回話都懶得說了，反正只要自己不回應就是拒絕，相信姊姊懂的。這麼想過後便安心了一點，當水谷又想再翻一次身，門外走廊上卻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
「這位客人，請不要忽然進來，可以請您在客廳等待一陣子嗎？有急事的話我會儘快叫文貴出來的，請不要……」
「不好意思打擾了，」那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不冷不淡的說著，「我只跟他談一下，馬上就離開，如果我不親自來他房門前他也不會出來的，所以打擾了。」
水谷瞠大眼睛，這個聲音的主人他熟得無法再熟悉，曾經有好一陣子還巴不得天天聽那道聲音在自己耳邊念著。還來不及翻身起來，未上鎖的門立刻被打開了。
水谷雙手撐在後方，張大眼睛望著來訪者；一頭黑色的俐落短髮，總是向下抿起的嘴唇，以及好似凡事都不放進眼底的下垂眼。
「阿、阿部……」水谷有些結巴道，「好難得你會來我家……」
對方挑高眉，轉身對著自家姊姊道：「看樣子他是不打算將我趕出去了，那麼我可以暫且在此打擾一下嗎？保證不會花太多時間的，剛剛有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接著阿部婉拒了水谷姊姊想端茶點來招待客人的念頭，當他終於將女子打發走後，轉過身來瞪著水谷的眼神凌厲的幾乎要將後者逼退一步。
水谷嚥了口唾液，「呃……阿部……」
話才出口，阿部的眼神更不悅了，他稍微環視整個房間，最後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並面向床上的水谷，毫不客氣地說：「你幹了什麼好事自己心裡有數，現在你想怎麼樣？」
水谷垮下一張臉，依然強撐起笑容，以自認為從容的口吻道：「什麼……怎麼樣，就這樣了啊……」
阿部皺著眉，似乎無法認同水谷現在這般隨意的態度。「你就是如此散漫才會搞到現在這個地步，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下定決心要這樣做的，現在卻想半途而廢，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水谷幾乎是委屈地低下了頭，甚至不敢直視阿部，「我真的不明白……」
「什麼明白不明白的？」阿部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頭疼似的撫著額頭，「算了，不管你以前的所作所為了，重點是現在的你想怎麼做？」
聞言，水谷忍不住往床角退縮了一些，拉開了他與阿部之間的小小距離。「目前大概就先……這樣吧，」他皺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阿部瞪著不肯看著他的水谷一陣子，最後放棄似的歎了口氣。
「好吧，既然你想先這樣我也干涉不了這麼多，只是我希望你這次可以好好做出選擇，不要再……」說到這阿部停頓了下，忍不住別開臉，「不要再那麼隨便的下決定了，最後倒楣的是你自己。」
說到最後阿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麼我今天來就只是想說這些，你如果有其他想法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先走了。」當阿部握住房門門把時，水谷忽然說話了。
「阿部你……今天來是出於關心我還是……出於責任……？」
背對著水谷，阿部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的猶豫。
「你現在主要的問題跟那些無關吧？不要想太多有的沒的，先關心你自己吧！」語畢拉開門走了出去。
水谷望著關起的門板好一會兒，立刻奔到窗戶旁，看著姊姊將阿部送出家門，以及對方逐漸遠去變小的身影。
當初選擇升學時，父母欣慰的表情下，水谷注意到的是姊姊嚴肅而無法理解的眼神。在家庭會議後，姊姊獨自到他房裡親自向他討理由。
「文貴，」平常溫和的姊姊認真起來是非常有魄力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改變心意，可是你選擇的學校……即使可以被你拼進去也不是那麼好混的。」
水谷心虛的一時間不敢看姊姊認真的眼神；他確實是想上那所學校沒錯，但絕不是忽然開竅想認真念書未來討個輕鬆的工作──現在工作也不是有高學歷就可以得到的。
單純的、無法忍受罷了。
「姊，我有我的想法，妳就不用擔心了。」水谷嘗試說服自己的親姐姐接受她那大腦不精明的的弟弟竟然想考某間頗有知名度的學校，「我既然會做出這個決定，當然自有考量。」
「你那丁點的考量並無法讓人接受，文貴。」水谷姊姊嚴肅地瞪著敷衍地笑著的弟弟，遲遲等不到對方表示放棄的話後，只得嘆氣。「你就不要後悔了。」這是水谷姊姊最後離開水谷房間時所說的話。
年少的心情總是比較容易衝動且不經大腦思考，被感情沖昏頭時做的決定又怎能預測到後來的發展呢？
後悔也無法重來。
水谷在家縮了幾天，終於在姊姊看不下去的情況下被踢出大門，勒令道沒有逛滿三個小時不准進家門。
水谷委屈地摸著自已被姊姊擰疼的手臂，現在是暑假，才剛過正午，天氣太熱讓他沒什麼胃口，稍早前連午飯都沒吃幾口。
午後的陽光相當毒辣，水谷才走過一個轉角便已汗流浹背，他抹了抹額上的汗水，覺得自己需要找一個地方休息涼快一下。
才拐過一個彎，水谷便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杵在那──淺色的短袖上衣，黑長褲，以及一頂深藍偏黑的鴨舌帽。──他快速掛上笑容，並舉起手，「嗨，阿部，在這裡見到你真巧。」動作一氣呵成自然得讓人看不出任何緊張的破綻。
站在水谷對面的人回神，拋給對方一個不以為然的眼神。「什麼真巧？我是要去你家找你的。」阿部拉了拉鴨舌帽的帽沿，看似簡單的舉動似乎想掩蓋些許無措的情緒，「我想知道你最後的決定。」
水谷在原地呆了半晌，最後走上前去，拉住阿部的手臂，對後者的抗議充耳不聞，固執地拉著對方硬要縮回的手臂。「阿部，你來得正好，我剛剛被姊姊趕出家門，正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呢！你陪我一下吧？」
水谷的話語甫落，被他抓住的手臂立刻停止掙扎，扯了幾回後，手臂的主人終於乖乖與他同行。
「反正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說，在你家總讓我覺得不自在。」阿部撇過頭這麼低喃。
水谷在大街上隨意找了一家速食店──招牌是個大大的「Ｍ」。──暑假期間，午間的人數增加不少，大多是與他們這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冷氣房內，光是那些喧鬧的聲音就有些擾人。
沒有漏看阿部眉間的皺紋，水谷端著點來的食物找好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後用一種安撫焦躁孩子的口吻道：「這裡就算說話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咖啡廳太安靜了，我是不討厭那種環境啦，可就不能好好說話了。」
阿部白了他一眼，「難道不是因為咖啡廳消費太高你不想去嗎？」
「哈哈……」一針見血，暑假並沒有打工的水谷決定傻笑帶過。「阿部你吃過飯了嗎？先吃點東西吧。」
阿部埋怨似的看了水谷一眼，還是伸手取了一根薯條來吃。
或許是高中的訓練造成了某種習慣，吃東西時總是特別專心，相較於其他桌的客人一面吃一面說話，阿部與水谷兩人幾乎是專心的解決桌上的食物，偶爾才會搭上幾句話，因此他們的食物比其他較早進來消費的客人還要快被解決。
水谷打了個嗝，拿起可樂吸了一口，對於這種速食類的東西，沒什麼美味的問題，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就行了，儘管唯一的營養成分就是熱量。
阿部看著水谷滿意的吸著可樂，指尖敲了敲桌面，成功喚起對面的人的注意，才緩緩道：「吃也吃飽了，可以來談正事了吧？」
水谷頓時似是被可樂嗆到般，鬆開咬著的吸管，不住的咳嗽。阿部覺得自己頭上一定落下很多黑線，依然頗有耐心地等待對方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一雙眼銳利得似乎要讓人無所遁形。
好不容易解決喉頭的不適感，水谷略顯委屈的東瞧西看，重新叼住吸管，做顧右盼就是不太樂意對上對面那過分犀利的視線。阿部看著明顯逃避著他的水谷，覺得好像回到高中時面對三橋的時候。
重重敲了一下桌面，造出的聲響不足以蓋過喧鬧的速食店，至少對面的人有被他嚇到。阿部瞪著水谷重複一遍，「該談談正事了吧？」
知道自己避不過今天，水谷無奈地歎了口氣，「阿部，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也許直接去找個工作吧。」他聳了聳肩膀。
彷彿早料到這個答案，阿部抬高眉毛，卻沒有反駁水谷的話，抓過自己的飲料杯，喝了一大口後才繼續說下去，「總比你現在無所事事好，如果你已經決定這樣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是吧阿部？」水谷瞪大了雙眼，「你這樣就要回去了？不多說一點嗎？……我、我是說你不打算罵我嗎？」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期待我破口大罵，」阿部沒好氣瞥了水谷一眼，「我只是想來確認你今後的想法，既然你有了決定，那我也不多干涉了。」
「但我說、也許啊……不是一定會這樣……」水谷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被周遭的聲音蓋過去了。
阿部看著畏畏縮縮的水谷，忍不住歎了口氣。
-TBC-
其實是很久之前寫的，明天應該就可以敲出下篇了。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霹靂衍生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