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的日子本來應該是用來享受的,襲滅天來卻不得不早早起床,花了半個小時在廚房弄出一桌簡單的西式早餐,當他都已經將餐點擺放到餐桌上後,他拉下圍裙,對唯一坐在桌子旁邊、幾乎與時鐘一樣準時的男孩問:「他們呢?」

  一頭火紅色頭髮的男孩抓起一片烤好的吐司抹上起司醬,金黃酥脆的樣子看了令人食指大動,他卻始終面無表情,對於襲滅天來的問話,只是淡淡道:「封禪等等就下來,至於其他人……」他抬頭瞥了一眼,「跟我無關吧?」

  襲滅天來聳聳肩,彷彿是早就料到類似的回答,想了想,雖覺得麻煩,還是上樓去叫醒那些昨天才剛住進來的新房客,他可不希望等那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回來後,還被指責連個孩子都養不好。

  打開客房,房內並非完全黑暗,一盞微弱的小燈宛若蠟燭的火光,由角落處暈開了一層澄黃色的亮度,襲滅天來挑眉,伸手打開大燈,走到位於房間正中央的大床上,很顯然的,因為驟然出現的強烈光線,被埋在棉被下的三團物體都不安分地蠕動起來。

  「起床。」襲滅天來低聲道,以一個叫人起床的音量來說,這算是小很多了,能不能將人叫醒是其次,但襲滅天來不是那種會因為必須叫人起床而讓自己毫無形象地放聲大叫的那種人。

  被窩中的三個團子蠕動了下,襲滅天來在床邊等了約一分鐘──一分鐘,敢讓他等這麼久的人不是沒出生就是被他轟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了──終於有一個小小的頭從棉被裡冒出來,上下打量著環境,顯然是還沒睡醒。

  銀鍠黥武──襲滅天來看到那張露出半截的臉後,確定了對方身分,只見黥武似乎在找什麼似的東張西望,眼神一和床邊的襲滅天來對上,立刻凜住,然後抓起棉被蓋住自己。

  襲滅天來才不給他機會,伸手抓起棉被用力一掀──他何時需要“親自動手”做這種事情了?想到就讓人火大──努力抑制住對這三個小鬼施行某種暴力行為的念頭,狠心地將棉被甩到地上。

  「起床梳洗下樓吃早餐。」襲滅天來瞪著三個滾在地板上東倒西歪的小鬼,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還順帶稍上了那條還沾有體溫的棉被。

  首先清醒的是黥武,微皺的眉毛顯示出他的心情不佳;赦生沒什麼反應,眨了眨眼後慢慢地起身到陽台上去找尋他的愛犬;螣邪則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罵了一聲「靠」後,還是認命的醒過來了。

  等到三人梳洗好穿好衣服下樓後,襲滅天來已經窩在客廳裡的沙發上看電視了,至於餐桌前坐了兩名年紀相仿的男孩,其中一個已經在喝紅茶了,另一個則是啃著手上只剩五分之一的吐司。

  在螣邪他們下樓後,在場的沒有一個人往他們這裡看過一眼,徹底地被當成空氣般的存在讓螣邪感到十分不悅,可是聞到食物香味後主動發出聲音的肚子讓他想先填飽肚子,所以決心忽視這樣的氣氛。

  當螣邪他們走向餐桌時,本來還在吃的兩個人都快速解決掉屬於自己那份餐點,很快的離開位子上樓,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螣邪對兩人自動離去並不覺得有什麼,他們對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甚好,最好來個眼不見為淨。

  從昨天搬進來到現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餐點做得挺好吃的,雖然都是很普通的平民食物,卻比家中那些大廚師做得都要好吃。螣邪他們難以想像襲滅天來這樣的大男人居然也有一手好廚藝。

  等到三人終於吃飽飯,才想起現在是什麼時間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時,螣邪終於忍不住爆發了,「靠,現在才早上七點,你這麼早叫醒我們做什麼?」

  占據了整個沙發上的襲滅天來翻過身,什麼都沒聽見。
  

  「現在,你們自己自我介紹,我不管你們了。」

  將三個小鬼帶回自己家,替他們準備好房間、放好行李後,襲滅天來就決定先洗澡,將三個孩子丟在客廳,和自家兩個小鬼頭比瞪眼。

  「不要將家裡東西弄壞,否則賠錢。」這是襲滅天來離開時唯一的交待,可見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家裡會發生一場小型戰爭,更無視孩子們會不會受傷這點。

  螣邪站在兩個弟弟前面,冷冷瞪著坐在方形桌子的兩個孩子,他們看上去一模一樣,不過髮色的差異使他們很好分辨,一紅一褐,但這兩個男孩卻一眼都不看他們,只是逕自做著桌上的作業。

  被人忽視的感覺不好,螣邪正想出聲開罵,衣領卻由後方被人拉著,他轉頭一看,赦生正望著他,那雙眼彷彿對他說「不要惹麻煩」。螣邪動了動嘴唇,乖乖放棄了與他們爭辯的念頭。

  「你們渴不渴?」既然未來有段日子要在這度過,螣邪也不想客氣了。他走到客廳旁的飲水機,卻發現沒有紙杯,只好隨意拿了擱在一旁的杯子,卻有個聲音忽然撞過來。

  「那是我的杯子,不准碰!」那個褐髮男孩不知是吃錯什麼藥,忽然一躍而起,快步衝到螣邪身旁,一把將那隻杯子搶過,「要喝水就用另一隻!」說著指著另一個雪白的陶瓷杯。


  「那是我的杯子。」清冷的聲音傳來,只見那名紅髮男孩頭也不抬,卻繼續說著,「你們難道沒帶自己的杯子來嗎?知不知道和別人共用一個杯子是不衛生的?人類口腔中有許多細菌,一個不小心就會將病菌傳染給別人……」

  「你閉嘴。」褐髮男孩吼了回去,順利止住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滔滔不絕,同樣換來一個冷漠的眼神,他接著轉過頭對螣邪道:「你不要隨便動這個家裡的東西,我才不管你是誰呢!」

  螣邪自小就被驕縱慣了,現在被人指著鼻子這樣吼,自然是無法容忍──除了他母親外──立刻加以反駁,「我才要問問你家怎麼這麼寒酸?連個招待客人的杯子都沒有。」

  「客人?」褐髮男孩冷哼一聲,「還不就是住在這裡白吃白喝的食客,還敢自稱什麼客人,不要說笑了,可以有個擋風避雨的地方你就要偷笑了,不要隨便動別人家裡的東西。」

  「你說什麼?」螣邪怎麼忍得下這口氣,「這種破地方求我我也不想來,你少得意了!如果不是因為……因為……」說到原因,螣邪的口氣卻忽然轉小,唯唯諾諾的不知道該不該說。

  家醜不可外揚,就算是只有七歲的孩子也懂得這個道理。螣邪抿嘴憋著,眼看站在他面前的男孩正等著他繼續說下去,而且似乎很享受他吃鱉的模樣,心頭一冒火,便撲了上去。

  「憑什麼本大爺什麼事情都要跟你報備!你是我什麼人啊!?」想到自家老頭不爭氣,多日來的悶氣全都出在眼前這名敢對他不敬的男孩身上,螣邪趁對方不注意將之壓倒在地,然後掄起拳頭就打。

  「螣邪!」

  「大哥。」

  黥武與赦生一左一右想制止自家兄長無禮的舉動,畢竟他們現在是寄人籬下,要是得罪了別人被趕出去該如何是好?他們不想回去那個濃妝豔抹嬌聲嗲氣還時不時捏著他們臉蛋的女人身旁啊啊。

  「渾蛋,不要瞧扁我了!」被螣邪按在地上打的男孩一個使力,扭轉了局面,不過他們依然糾纏在一起,彼此扭打著,使得身旁的人都無法繼續靠近。

  黥武觀察一會兒情形後,便乖乖放棄制止他們打架的行動,將赦生拉走,避免被擴大的戰圈捲入。赦生似乎也明白這場「戰鬥」是無可避免的,只能讓黥武將他拉到一旁去。

  兩人激戰沒多久,已經洗好澡的襲滅天來下樓見到這番情景,皺了皺眉,確定沒什麼家具損壞後,才開口對一旁事不關己的紅髮男孩說:「去阻止他們。」

  男孩一雙燦金色的瞳眸望著樓梯間的襲滅天來一眼,才緩緩放下筆,站起來,走到還在纏鬥的兩人身旁,凝視了許久後,忽然伸出手,揪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然後用力拖出來。

  「呀啊!」被拖著丟到地上的是螣邪,他一看到紅髮男孩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旁時,立刻從地上一躍而起,怒道:「想二對一嗎?本大爺奉陪……」話還沒說完,頭上就被敲了一記。

  「稍微安分一點也做不到嗎?」襲滅天來面無表情地站在螣邪身後,而剛剛跟他打架的褐髮男孩雖然一臉不滿卻也同樣乖乖的站在襲滅天來身後,「難道想要我送你們回去?」

  剛想發作的螣邪聞言立刻安分下來,他轉頭看到黥武和赦生倚靠在同樣被帶來的大狗身上,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彷彿在對他說「我們不想回去!」螣邪乖乖的低下頭,卻不肯道歉。

  襲滅天來也不勉強人,或者該說小鬼們的紛爭他沒興趣去調解,不過看剛才的樣子,他們八成還沒認識彼此。於是襲滅天來讓兩個孩子站在一起,為螣邪他們開始介紹。

  「這個是封禪,另一個是吞佛。」右手首先分別指著髮色不同的雙胞胎,然後他指著螣邪說,「這是螣邪,後面那兩個是黥武跟赦生……看起來比較小的那個是赦生。」

  襲滅天來最後看著那個曾經在他手下吃過大虧的狗,覺得自己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連狗都同意接回家養,「那隻狗……赦生養的,我不知道名字,隨便你們怎麼叫牠。」

  「笨狗。」螣邪與封禪兩人異口同聲,這次倒是挺有默契的。

  「他叫雷!」身為主人的赦生不滿意地開口了。

  「隨便。」把時間花在調解小鬼們的爭吵上實在很不划算,襲滅天來揮揮手,像是驅趕蒼蠅般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去洗澡準備睡覺,少在這吵吵鬧鬧的,否則就滾回你們家。」

  襲滅天來的口氣讓螣邪三人都覺得很不舒服,可是除了這裡他們有似乎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要知道他們父親樹立的敵人其實不少,既然父親親自打電話要求這個男人暫時照顧他們,表示他有這個能力。儘管他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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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resul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