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君

【珍藏】

　　過年前夕，仙境內的確多了份比以往更加活躍的生氣，只見屈世途、素續緣來來往往，連平常見不到影子的劍君都忙著掃除苑裡過多的落葉，以及狂刀上上下下修補著仙境略為破損的地方，一旁的秦假仙則是指揮著三名整頓整頓整個仙境的儀容；每個人這麼忙碌的原因都是為了能過個舒適快活些，豈知仙境的主人卻不知跑去哪兒逃避責任，讓為這座仙境打理的人個個在心中咬牙切齒，雖說每個人自己要來仙境過節，也該付出些心力沒錯！但仙境主人再怎麼說也不該再這麼忙碌的時候躲起來吧！

　　「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有沒有所謂的責任感？！居然就這樣跑掉＆＃＊％＠……」身為仙境第一管家──屈世途忍不住為大家搶先發言，為眾人唸了好幾句主人的不是，卻也沒停下手上的工作，依舊忙碌著。

　　「爹親整年為武林奔波勞苦，好不容易有稍微喘息的機會，我想屈伯伯就別再為難家父了。」一旁忙著布置的乖孩子素續緣為父親解釋道，但又有誰會接受呢？

　　「我說續緣啊！你就別再為了你那個懶惰成性的老爸講理啦！誰都知道素還真辛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讓武林又平靜下來，這平靜也十年有餘，我想，他這十年也休息足了吧！」屈世途嘴巴唸個不停，手也從未停過。身手接過素續緣遞過來的紅紙，又沒好氣的道：「我看，八成是拐著小釵跑到哪兒野去了！」

　　素續緣聞言，只是淡淡一笑。終於……十年了，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平靜竟也維持了十年之久，這樣的情況若繼續下去，說不定，真的能夠達成那不可能的希望。

　　「我說親愛的小緣緣，笑的那麼可愛，敢情是在想我嗎？」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何許人也，素續緣眼一閉，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哪知更加誇張的言詞在他耳邊響起：「啊，我知道小緣緣一定是知道本帥哥來了，又被本帥哥發現自己的心思，所以害羞的低頭閉眼是嗎？唉！小緣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洛大帥哥就是＆＃％＊……」

　　「夠了！」一聲喝令果真阻止了洛子商那欠扁的嘴巴繼續聒噪下去，素續緣執起一旁的撢子，交與洛子商的手中令道：「既然你閒到在我耳邊囉唆，那就請你好好打掃吧！你不是家事萬樣通？」

　　在素續緣美眸利嘴的攻勢下，洛子商來不及為自己的遭遇哀悼，便被素續緣狠狠推入屋內打掃。一旁的眾人見狀，大多抱持看好戲的心態，畢竟能讓乖巧的續緣如此的人，也只有那愛耍痞樣的洛子商了。

　　望了望天邊即將落下的日頭，屈世途十分好心的道：「我看天色也要暗了，反正今日也做的差不多，剩餘明日再做吧！大伙先去清理一下身體，我想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說著，收拾起一旁散落的物品，素續緣也跟著幫忙，眼光一瞥，對著正埋首收拾東西的屈世途道：「我想屈伯伯一天下來也累了，不如讓續緣準備晚繕可否？」

　　屈世途本想拒絕，但是見到素續緣眼中算計的目光，同時腦中也閃過「虎父無犬子」這流傳許久的諺語，於是便十分爽朗的將晚餐的準備工作交給素續緣。

　　此時，正在打掃廳堂的洛子商感到背脊一涼：有鬼嗎？



　　月色朦朧，清風徐徐，湖波漣漪，琉璃仙境的後院範圍十足十的廣大，也因此，是個躲藏的好去處。仙境主人此時正享受著方才從廚房餐桌上掃來的戰利品，慢慢的品嘗著。當然，也讓他懷中的人分了一杯羹，雖然懷中的人不甚安分。

　　「小釵，今夜的菜不合你胃口嗎？」素還真一臉無辜的瞧著懷中皺眉頭的人，今夜是由那個將他唯一的愛兒拐走的小痞子來下廚，照理說，手藝應該不比屈世途差才是（但別想因為這樣就可以通過我這一關，還早呢！）。

　　「啊……」“你還說，今天大家約好要大掃除的，你怎麼可以無故逃跑呢？”更重要的是，他被他拖到這來，令他對大家十分內疚。

　　「小釵，屈世途他會有辦法的啦！就算人手不足，憑秦假仙的人脈和嘴巴，還是可以找到足夠的人來幫忙啊。」素還真好言相勸，卻完全忽視癥結所在。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信用！是信用問題好嗎？答應人家的事情要說到做到啊。

　　「唉！小釵，你就安分些，屈世途那兒我自會說明。」素還真親暱的摟著愛人，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其實每天每夜，他總會帶著葉小釵出現在仙境內四處。

　　春天，他們賞花品茗；夏天，他們遊玩戲水；秋天，他們迎楓飲酒；冬天，他們依偎取暖。

　　年復一年，有時候，他不敢相信十年的時間是這麼快速，之前，他不是正奔波武林？現在，他卻和自己最重視的人坐在一起；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感嘆！

　　其實十年的時間對他這活了百年的人來說，還是十分珍貴的，記得他身在武林時，一分一秒都要珍惜，可當他的責任盡了，無事一身輕時，突然也覺得怪怪的！他茫然望著重建家園的人們，長期以來的戰亂讓人心疲累，隨著而來的安和讓人人皆是歡欣鼓舞，他們找回了久違的希望光芒，期待著明日的美好家園。而他呢？他是這一路走來最辛苦最勞累的人，應當是最該高興大叫的人，可是失落感團團包圍住他的身心：那麼往後，他該做什麼？

　　『做你想做的事啊。』陪伴他走過一切痛苦最親的夥伴對他這麼說著，他不能說話，因為他的舌頭已經被切斷了，若非如此，他身旁這位劍客也無法像現在這般厲害，雖然他從頭到尾都覺得自斷舌頭是笨蛋的行為。但帶疤劍客卻也讓他啞口無言：『那你又為何要如此為這個武林勞心勞力？憑你，只在亂世中求生根本不是難事，又為何要自找罪受？』

　　『那你又是如何？為何傻傻跟著我？』他不滿道，拯救武林是他的天命，更何況他真不願看著蒼生陷於水深火熱啊！但眼前的劍客只對他笑了笑：『因為我只想隨你，如果你想退隱，我也願意跟你走。』劍客的英俊瀟灑在武林上是頗有耳聞，可能自己日夜都見著他，所以沒什麼感覺，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劍客看起來是如此俊美，美到讓他心跳加速。

　　所以他會那麼努力於致力武林和平，原因也是為了他吧！他不想讓他因自己染上不該沾染的血腥，他不想因他讓他受到不該受的重傷，他捨不得他的身影出現在無法預測的武林中，他害怕自己會失去他，那個他不知不覺愛上的人，可那人，卻是個不解風情的大木頭！

　　他難道沒看到自己對他的呵護倍至，沒注意到他對他的噓寒問暖？啊──好想直接將人敲昏來個霸王硬上弓！可是難保沒敲昏他之前，已經被砍了個大洞。（開玩笑，小釵也是練武之人啊！怎能毫無防備？！）

　　終於，等到武林終於歸於和平，他終於決定開門見山時，那個向來不解風情的雕像終於有反應了────『我喜歡你。』

　　一句我喜歡你，讓他苦盡甘來，抱得美人歸，總算啊……

　　正當素還真沉浸過往的那段辛酸血淚史時，懷中的人只是看著他發呆。他覺得，能在身邊看著他是幸福的，所以他只求能永遠在他身邊，卻沒想到兩人的發展竟如廝順利，讓他有點不真實感。

　　記得前一陣子，他還看著他因為武林而四處奔波，惹上不少的殺機，他在他身邊看的心驚膽顫。經過了那麼長久的時間，他想，他已經無法忍受他離開吧！

　　人人常說，跟素還真扯上關係的人絕沒有好下場！可是他認為那並非事實，至少他在他身旁得到了難得的安全感以及…………淡淡的幸福滋味。如果要他為他而死，他心甘情願，因為那人是他心中無可取代的人。

　　「你也在發呆？」一句話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出來，他抬頭看著那張不亞於他的俊美臉蛋，明明就已經上百了，怎麼有種越來越年輕的感覺？

　　「嗯……」“是啊，不過你也一樣，不是嗎？”用「也」，代表不否認先前自己也發呆過，葉小釵朝他笑了笑。

　　「小釵，你知道嗎？」盯著懷中人兒的笑顏，素還真輕輕撫上那臉頰。

　　「嗯？」“知道什麼？”葉小釵笑容不變，卻多了些疑惑。

　　「你還是笑著的樣子比較美……」止住人兒即將出口的抗議，他知道他不喜歡聽到他用「美」這個字眼來形容他，可是沒辦法嘛！誰叫他是他乖巧可愛的小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