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策馬天下x師九如/現代清水/由悲文轉甜文(頂多是清水啦,沒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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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裡的氣氛總是很沉重,尤其是在親人探視過後的病房,當那股喧鬧隨著家人的離去時,感覺就更清冷了。

  腳跟踏在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一路叩叩叩,從電梯門一出來到病房的距離,響亮清脆的聲音沒有絲毫減弱,櫃台旁的護士只是微微蹙眉,卻沒有加以制止。

  當這陣腳步聲消失後,取而代之的是轉動門把開門的聲音,輕柔而緩慢,讓人不禁懷疑這人真的是剛剛噪音的製造者嗎?只是當門開啟後沒多有,一股如雷的吼聲響徹整個樓層。

  「師九如──────!!」

  「先生,這裡是醫院,請你保持安靜好嗎?」
  

  怒氣騰騰地跑遍醫院所有地方,問過路上碰到的每一個人,總算在地下一樓的飯賣部找到那個應該躺在病床上的人;策馬天下忍不住衝上前去,道:「師九如,你知不知道你什麼身體?還敢到處亂跑!」

  正在琳瑯滿目的置物架中挑選食物的男子轉過頭來看著眼前這名憤怒的青年,那張溫文爾雅的清秀面龐綻放出如玉般溫潤的笑容,道:「策馬你來了?勞煩你來找我,真是不好意思。」

  一句話堵得青年滿腹怒火消失殆盡,策馬天下垮下肩膀,有些無力地看著男子和煦的微笑,終於棄械投降,不想與他爭執,「師九如,你重傷初癒,沒躺在床上好好養病又跑出來做什麼?」

  「311號房的老爺爺說想吃棉花糖,可惜他那些子孫都念著他的身體不願意給他,就算他身體不好,看看圖片乾過癮也行,我想想也並非不可,所以替他跑這趟了。」男子聚精會神地望著架上不同品牌的包裝,那思索的樣子彷彿考慮終身大事一樣謹慎。

  冷靜,耐心。策馬天下在心裡默念這兩個詞彙,然後不容分說地拽起師九如一隻胳臂,後者促不及防地轉過頭來,微微詫異地望著他,「策馬天下,怎麼了?」

  「還敢問我怎麼了?」隨手抓過一包,策馬天下迅速地拉著師九如去櫃檯結帳,又快速地將他拖入電梯,然後將他剛剛買來的棉花糖塞到師九如手中,「這樣你滿意了吧?現在回病房休息。」

  師九如看著手中的棉花糖,輕輕一笑,「謝謝你,策馬天下。」當策馬天下認為師九如會乖乖聽話回房間好好休息而鬆了一口氣時,後者又道:「我先把糖送到三樓給老爺爺,到時候我再回六樓……」

  策馬天下一把搶過師九如手上的糖,怒道:「糖我來送!你給我乖乖回去休息!」

  
  策馬天下已經不記得自己在得知師九如安然脫離險境時的心情了,在他從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的那天,策馬天下再也無法掩飾自己想再見他一眼的念頭,跑去探望師九如,卻撲了個空。

  當策馬天下悻悻然回到復健室時,遠遠的就看到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那裡,還跟一群老小相處的非常融洽,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頓時間,策馬天下的情緒翻騰起來,他卻無法確定那是什麼感覺。高興過後是憤怒,這人不是剛從加護病房出來嗎?這麼快就跑出來不怕傷勢加重嗎?

  怒沖沖地奔到他面前,只見對方一抬頭,發出了「咦」的聲音,然後上下打量著他,看著他手上的拐杖,才緩道:「策馬……我記得你的復健課程應該結束了啊,怎麼會……」

  聞言,青年頓時漲紅了臉,不說話,一開始的怒氣也消失無蹤。在旁幫忙復健的醫生笑著對那名溫和的男子說:「策馬天下他不知怎麼搞的,復健課程才結束,又馬上讓自己的腳受到二度傷害,所以現在還在這裡。」

  瞬間,聽到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策馬天下站在有些無地自容,想當初這裡的人都因為他的陰沉寡言而遠離他,就是因為多出了一名師九如,他們才肆無忌憚起來。想著,策馬天下的表情越來越冷漠。

  這時師九如靠近策馬天下,微笑著說:「沒什麼,好動表示身體健康啊。」他伸出手來握住策馬天下的手,「來,我們來做復健吧。」

  手腕傳來的溫度微低,可能是自己的體溫較高,但不知為何,讓師九如這麼一握,策馬天下只覺得內心的不滿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以至於當一天的復健課程結束後,策馬天下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原始目標,對師九如大吼:「你怎麼會在這裡?!」
  

  師九如是個傻子,這個印象從策馬天下第一次與他接觸到現在從沒有變過,尤其是經歷了那件意外後,策馬天下更是將師九如當成傻子中的傻子,偏偏又放不下他,每當他看到師九如出現在病房以外的地方,都會忍不住拎他回去。

  為什麼?策馬天下也說不明白,他只知道這個男子已經影響了他,可能在初次見面時,或者相處過後,更甚至是讓他過度震驚的一幕,策馬天下懶得深究內心異樣的感覺,每天替這位身上有傷卻有四處亂跑的病患操煩就讓他無暇分心去想那些了。

  「策馬天下,師九如可以冒昧請教一個問題嗎?」

  「說。」

  發問者看著被問者的腳道,「你怎麼又把自己弄傷了?」

  扶著欄杆的手頓了下,策馬天下冷漠的臉上掩飾不住僵硬,他轉頭看著一直隨行在他身側的人,沒有說話便轉回頭,繼續他的復健。

  真正的原因連他都匪夷所思,「為了你」這個原因太曖昧太矯情,策馬天下緩慢移動自己的步伐,冷淡的臉上卻忍不住泛紅。

  很多時候感情比想像中來得突然來得悄然,轉眼剎那,不過那一瞬間。
  

  策馬天下的復健課程再度結束,但他沒有立刻離開醫院,反而是充當起師九如的臨時看護,避免任何意外發生,同時也監視對方不要在治療期間亂跑。

  師九如的親人都在國外,所以幾乎沒人來探視他,他本人也不介意──事實上策馬天下覺得,就算真有人來探病也絕對找不到人,因為師九如這傢伙太愛四處亂跑了。

  當然如果排除親人這一項,憑師九如的人緣與性格,還是有不少人──例如其他病房的家屬,或者曾受過他幫助的人──會稍微來看他一會兒,只是椅子都還沒坐熱又走了,甚至來了一次就不會再來第二回。

  策馬天下是唯一屢次來看師九如的客人,到最後因為來的次數過於頻繁,索性開始照顧他的生活起居,負責照顧師九如的醫生護士都為此稱讚策馬天下是個熱心的好青年,在師九如的微笑下,策馬天下臉色發熱,每每找不到機會解釋,卻也不知該找什麼藉口說明自己為什麼要為師九如做到這地步──他連說服自己都做不到。

  師九如沒有策馬天下這般複雜的心思,當然一旦策馬天下出現,他就沒有機會到處散步走動,只是有策馬天下的陪伴,師九如就算是一整天坐在病床上也不覺得無聊,縱然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是坐著,時間的流逝也讓師九如感覺比平常快得多。

  興許是策馬天下來的次數多了,和負責照顧師九如的醫生混熟了,間接知道了師九如的病,雖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卻也很容易因為一點小傷口導致併發症甚至休克,但只要照顧好身體,是不會有什麼大礙。

  策馬天下知道類似那天的例子再來一次,師九如就可以向西天報到了──讓他憤怒的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師九如身上的機率比其他人高得多。

  醫生告訴策馬天下,那天師九如的命可說是撿回來的,經過那次意外,他的抵抗力比以往更弱。得知這些事實讓策馬天下的心情很複雜,每每望著師九如,那張比初次見面更蒼白的面龐居然讓他微微心驚。

  「策馬天下?」對方看著自己發呆已有段時間,師九如終於忍不住出口詢問,「怎麼了嗎?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策馬天下聞言回神,師九如略為擔憂的神情映入眼簾,很多時候他希望這個人不要那麼多管閒事、不要那麼雞婆、不要那麼喜歡找麻煩,可偏偏師九如就是這樣的人,而自己陰錯陽差地遇上了他。

  削蘋果的動作停了下來,策馬天下盯著師九如一會兒,道:「師九如,你何時出院?」

  「這個啊,照理說應該是等我家人來接我為止,可占著床位總是不太好。」師九如撫摸著床單說。

  「你在這裡有沒有固定的住所?」

  師九如搖搖頭答道:「沒有,我很小的時候全家就移民到國外去了,每次回來停留的時間都不常,基本上都住在飯店,不過這次是因為出了意外才停留這麼久。」

  策馬天下切開蘋果,說:「如果你的家人一直都沒來接你,你又想出院的話,你可以暫時先住我家。」說完不再言語,只是用牙籤叉起一塊切成小塊的蘋果塞到師九如手中。

  師九如拿著蘋果稍微驚訝了會兒,說:「不會打擾到你嗎?師九如已經給你添了許多麻煩。」

  「反正我一個人住,無妨,而且我也已經習慣照顧你了。」

 策馬天下話說得平靜,其實內心不斷在痛罵自己;這個人跟自己無親無故,一不欠債二不欠情,為什麼自己要做出這種犧牲?潛意識裡,他對眼前這個人放不下捨不得,無論是出自什麼原因,策馬天下只希望可以看到這個人平安──即使期限只到他的家人來接他為止。

  師九如眨眨眼,微笑,「那師九如恭敬不如從命了。」

  用美形容一個男人是很不得當的,但策馬天下眼裡,師九如的笑容比他所見過任何一名男女還要來得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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